你一个人吗？”

一根烟抽完，原弋躬身把烟蒂捻灭在烟灰缸中，又点了一根。

陆雪舟没他那么焦虑，松松咬在唇间的烟只烧到半截，烟雾淡淡飘远，周身气质还很清冽。他清醒着：“她必须属于我一个人。”

原弋被他的自信惹笑，眯眼看他，一针见血，“她真的喜欢你吗？”

陆雪舟无声地抽烟。

原弋慵懒后仰，嘴角顽劣上扬，“你离开俞晗，对俞芙就会失去魅力。她现在放不下你，无非因为想要的还没彻底得到。”

有时候，他会觉得陆雪舟可怜。他对俞芙的吸引力，只不过一个姐夫的身份。不如他，哪怕被俞芙尖刻对待，至少都是真心的。

他不信陆雪舟看不懂。

陆雪舟指间的烟不知不觉燃尽，烫到皮肤，指节颤动，一大截烟灰掉下，簌簌摔散在地上。

“那是我的事。”

“你对她太凶了。”

原弋的烟烧得快，徒手捻灭，搓搓指腹留存的灼感，脸上笑意尽收，看着他，只剩冷戾的审视。

“喜欢她，不是掌控她。”

陆雪舟讽笑，“你是什么权威性人物吗？在喜欢别人这件事上，你很有发言权？”

原弋的本意不是和他斗嘴。

但陆雪舟揪住他不放，毫不留情，“你要是很会，怎么你喜欢的每一个女人都来找我。”

客厅一刹被沉默吞没，许久，原弋实话实说：“因为你有权有势。”

陆雪舟挑眉，不是自豪，不是炫耀，眼神幽幽，“你没有吗？”

原弋笑着摇头，没有自卑，没有自怜，很从容：“命没你好。”

“呵。”

陆雪舟嗤之以鼻，“装。”

原弋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，手指这房子的环境，声音带笑：“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，逼仄，贫穷，落后。俞晗不是，俞晗有别墅，有豪车，有不限额的卡和基金。

我一开始也以为俞芙贪婪，总想抢姐姐的东西，所以我对她坏事做尽。但从上次见识她爸妈对她们两姐妹的态度后，我懂了，她应该抢，因为即使她在抢，也得不到俞晗拥有的万分之一。

我甚至觉得，她抢都抢晚了。她不该有道德地把爷爷奶奶伺候善终才回家，她就该在第一次对这种生活感到疲惫时去北城，去过俞晗那样富足安逸的生活。”

陆雪舟一语未发。

他是什么时候对俞芙改观的？

也在那次到俞家吃饭的时候。因为俞晗的一个巴掌，让她看清俞家父母对她们两姐妹截然不同的态度。

她确实应该抢。

哪怕他是她局中的一颗棋子，他也忍了，没有怪她。他很平和地接受了，俞芙拿他当和俞晗博弈的筹码。之前，他甚至想靠姐夫的身份引诱她来主动，才违逆心意尝试和俞晗加固感情，但最终还是失败了。

他自觉对俞芙已经很宽容了。

底线一再降低。

“你能接受和别人共享女朋友？”

陆雪舟问出这话时，态度倨傲，清高。这就是此刻原弋眼中的他，高高在上的，觉得难以接受，又无法不在意。

原弋早就想过这问题，如实道，“她想，我就能接受。”

陆雪舟自觉没那么大度，从小到大，他就没和人共享过东西，无论什么，只要他喜欢，就会独属于他。女朋友这三个字意义重大，他不敢想，一旦与人共享，他会失去多少。

“你真伟大。”

他起身，不想再和他聊。

原弋对着他冷落的背影道：“她吃太多苦了，我不希望她还要吃感情的苦，你能不能高抬贵手？”

窣窣的流水声在洗手间响起，陆雪舟没说话，但他抬眼看镜子中的自己，眉眼依旧清冷，偏偏眸底生出一抹迟疑。那不该属于向来雷厉风行的他，他捧着水砸向镜子，犹豫的神情不见了。

原弋没进卧室，坐在狭窄的沙发上，仰头看手机，没再和他聊起俞芙的话题。

陆雪舟擦干手，回到卧室。他没开灯，手机的手电筒在地板上打下有限的光圈，在他从床边蹲下时，微微照亮床上女人的脸。

俞芙睡颜恬静，像是累了，没有受到轻微响动的影响，睡得很平稳。她鬓边有一缕发丝滑到脸上，横在鼻梁，挡住了男人细致打量的目光。

陆雪舟伸手，轻轻给她把发丝勾到耳后，没有打扰她。借着微弱的光，他看了她很久，终于认清，这是怎样一种晦涩的感情。

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，会在深夜失眠踱步，会在做决定前先于心底问卜吉凶，会想完全占有，又怕彻底失去。